那一刻她只觉气血上涌,拄着拐杖勉强跟在众人后面,却还是体力不支,栽倒在黄嬷嬷地怀中。 黄嬷嬷轻柔地将眼泪擦干,可随即又有眼泪流下来,望着双目茫然的主子,孱弱的面色好像瞬间老了数十年。 “老夫人您何必呢?既然决定护着三爷,这事就这么办了,您若是不想护着他,明儿就让人在城中再找一处宅子。” 总不能两头为难,两面操心,人的岁数大了,可经不起这般折腾。 方才三爷来将六小姐受伤的事说明,可怜巴巴地站在老夫人面前,擦着眼角说自己知道错了。 他替程氏瞒着滑胎一事,是不想老夫人的年过不安生,绝不是想借此构陷郡主。 口口声声说此事他万万没想到,更不知道程氏有如此歹毒的心肠,还将女儿也教坏了。 眼见本就受着失子伤痛的林三爷,又因着妻女作乱而伤心,老夫人心底自然有些不忍。 依着林三爷的话,将程氏贬为姨娘,将正室之位空出来。 “唉,当年肖姨娘的事,本就是她自作作受,和您一点关系都没有,您何必替她尽心尽力的养着儿子?” 黄嬷嬷如是说着,老夫人的心思,她多半能揣摩出来,之所以这般纵着三房胡闹,一来是想让程氏诞下儿子,二来是老夫人自个对林三爷心有愧疚。 林老夫人摇了摇头,似并不赞同黄嬷嬷的话,还未出声,就听得外面的丫鬟传到:“老夫人,侯爷来了。” 她闻声拽着黄嬷嬷的手臂,勉强坐起身,忙用湿手巾将脸上的泪痕擦干净。 “母亲。” 林元进了门见着老夫人坐在暖炕上,神色难掩恹恹地垂着眸子:“阿筠如何了?” 虚弱无力地声音只得凑近才能听清,宁远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,回想起自己的女儿,脸上露出些许欣慰地笑容:“城阳与阿筠都无事。” 听见儿子这般说,林老夫人才沉沉地叹了口气,这一口气似乎用尽了浑身的力气。 随即整个人朝着一旁歪着,靠在软垫上闭着双目,心底的大石头终是落下了。 “莫要怪母亲偏心,此番是我最后一次纵着他,若是他们再生腌臜的事来,休要怪我不顾母子情意。” 黄嬷嬷闻声一愣,斜着眼睛看了一眼林老妇人,双手攥着湿哒哒的手巾,却是一副半信半疑的模样。 林元若有所思的点点头,他有些不大情愿看母亲一脸歉疚的模样。 母亲对三弟的亏欠之心,似乎从肖姨娘归西后就未消散过。 林老夫人微微睁开眼,扫了一眼儿子的脸,心下涌上些许复杂的滋味。 这些年亏待着儿子,她何尝不知? 正如此想着时,下方林元一本正经地开口道:“有一事,儿子想同母亲说明。” 语调有些不自然,也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暖炕上的母亲,坐直的身子微微偏着,一只手杵在膝前,下意识地握成拳状。 “母亲自小偏爱三弟些,他年纪最小自当如此,儿子也从来无甚怨言,这些年程氏的所作所为,城阳虽不说,可儿子也能瞧出分毫来。”